康熙直睡到辰未时分方才醒过来。士奇早就来侍候在炕边,见康熙要吃的,知病已见好,忙捧来一碗鲜,让康熙躺在床上喝了。等索额图和明珠请了安走去,士奇才缓缓将土谢图汗的公主阿秀昨夜来店的情形一长一短禀了康熙,末了说:“请主旨意,这事儿如何安顿?”
韩刘氏见阿秀别转了脸不答,遂叹:“这是前世结的冤孽,人是没法的!从杭州坐船去骆湖,倒是路过清江。我看着闺女脸白得纸一样,也劝过不如下船去见见陈先生。也不知她怎么想的,掉着泪摇,只是不肯。后来在骆湖,听说靳大人因萧家渡决了被参,朝廷派钦差把靳大人和陈先生锁拿京。阿秀才发了慌,急着要上北京,谁想到北京才知是谣传…唉…”说到此,三个人都是神黯然。阿秀憋了半天,泪还是无声地淌了来。士奇也无话安,便告辞来。这一夜里外间烛光辉煌,谁也没有眠。
“我的那个亲家你也晓得是个火爆,一听就上了火,当下起家人就要过去厮杀。我在屏风后听着不对,就来了。倒把贵吓了一个怔,说:‘老太太…你…你不是去湖北了吗?’
音,先说要借宿,言语不合就动了手,家人已经被他们杀了三个。请亲家拿主张。
士奇听了格格一笑,说:“也亏了你是个智多星,要换了别的妇人家,还不知怎么样呢!你虽是轻描淡写,据我想来,实在也是惊心动魄。秀格格,你急着见皇上,还是为请兵报仇吗?”
士奇也松了一气,笑:“好家伙,招惹这么大的事,要放别人上,还不知怎么样呢!你却一亏也没吃,真了不起。后来你们没回去吗?”
康熙两手一撑坐了起来“真的?为什么不早奏朕知?”
阿秀听了冷笑一声,说:“有仇人也有亲人嘛!我的叔叔温都尔汗也要来的。皇上若真的不我们,我阿秀也不想活了,拼着大家见面时来一场闹的,只怕你还后悔不及呢!”
“远在天边,近在前!”士奇说着,看了看外上房的灯光,又低声:“皇上这次奉天之行,明面儿上说是为了祭祖,其实更要的是大会蒙古王公,这里的文章可大了。秀格格,恕我直言,这次来会的王公,有车臣讦、有葛尔丹的使臣,你的仇人不少,皇上如今都要笼络,你公然面,怕不太好呀!”
人方屋,一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异香传了过来,康熙顿觉前一亮。原来阿秀已脱去外旗装,俨然是个地地的蒙古女郎——葱绿长袍镶上红边儿,腰间玄带上结着杏黄缨络,缀着一粒晶莹闪光的祖母绿宝石,皓腕翠镯,秋波情,洛神般艳丽惊人!康熙不禁暗想:“想不到异域边荒之地竟有如此众的绝
韩老太太接说:“哦,我就那么笨,守在家里等他来杀?金和尚不死,我这辈也难得安生了。想想没办法,就带了一家坐船去了杭州和他二伯那里。他二伯是个生意人,二嫂里又不容人,想着我是败了家产投奔他们的,有事没事,丢勺敲锅,指桑骂槐地数落人。我原不是穷,是富极避仇的,哪里受得了?就把他二伯在骆湖镇的一绸缎铺原字号盘买过来,叫儿媳妇有个安。因闺女急着想见万岁爷,就带着她一来,竟似闯江湖一般儿的了!”
“我说:‘贵,你回去对姓金的说,人人都知我去武当,匣我带走了。要匣没有,要命一条!其余的随他搬、任他拿。’等贵回去,这边的人也都去了,远远在黑地里筛锣擂鼓地喊叫,把他们吓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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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秀说:“我倒说是回去的。妈妈说这个家已经不是她的安之地,就把宅让给了周员外。”
士奇脸一红,欠笑:“是,格格教训的是!士奇和天一是湖海故旧,一说话就没了谱。不知后来你们又见着天一不曾?”
“主,一来皇上龙欠安,睡得正香,才不敢打扰;二来这雪不停,也走不得路,才想着这又不是军情急报…”
“就这样,没用半个时辰,金和尚、于一士就走了那几箱金银,也没再杀人。临走他了一把火,又碰着下雨,火也没烧起来。”
阿秀见他说话轻狂,坐直了说:“先生请自重,别忘了彼此份。”
阿秀目光一闪,问:“先生,听说您已经是皇上边的人,我求你一句实话,皇上如今到底在哪儿?”
士奇一愣,愕然说:“你怎么全知?真了不得,温都尔汗要来,我还不晓得呢!怪不得陈潢这小没缘分,你真是个神仙!”
“快,传她们见!”康熙一边说,一边起,上了六合一统红绒结的缎冠,将一件猞猁猴褂上。士奇命李德全他们将炕上炕下收拾齐整,便听门外阿秀的声气,莺声燕语般说:“您恭谨的婢土谢图·秀,请见博格达汗主!”接着,门帘一响,阿秀和韩刘氏一前一后来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