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冷笑一声:“哼——小魏,你也学得会欺哄朕了。明珠,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晚饭之后,康熙独自一人,漫步走寺院,遥望寺外那片塔林在神。魏东亭追了来,替他披上一件袍,又轻声说:“主,伍先生不在这塔林里。他坐化之前,留下遗嘱,把骨灰撒在扬江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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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奠明孝陵的仪式,庄严隆重,康熙以臣之礼,焚香酪酒行了三跪九叩首的大礼。被叫来观礼的都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也都在明朝过官。自明朝败亡之后,他们虽然明明知,大清的江山,是从李自成手里夺来的,但,夺来之后,没有还给朱家皇室的后代,却自己当了皇帝。对此,他们总是耿耿于怀,想着为大明复仇。如今见大清皇帝,不远千里来到南京,以臣之礼祭奠明太祖的陵墓,动得痛哭涕,不能自己。康熙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想起了先祖留下的“七大恨”的遗嘱,也想起了即位以来的艰难和困难。面对着这个埋在孤峰之上,凋凌败落的太祖的坟墓,他还想到朱元漳以一个乞丐和尚的份,率众起义,夺得了天下,但转之间,却又把随龙山的功臣,一个个残酷杀害。康熙曾多次想过这件事。他不明白,朱元璋为什么要这样残忍?现在他似乎懂了,皇上为什么称“孤”、“寡”既然当了皇上,就注定了一生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不错,他康熙曾经有过一个布衣的老师和朋友伍次友,他特许伍次友叫他“龙儿”可是,如今伍先生坐化了,谁敢再叫他“龙儿”谁敢披肝沥胆地再教他、劝他?从此之后,这世上他再也没有朋友了。他,也变成孤家寡人了。此时、此地、此情、此景,怎不让人伤情呢?想到这里,康熙不禁动了真情,泪潸潸而下,打了龙袍。那些前明遗老们,更是为之慨不已。
魏东亭吓得连忙跪下:“主爷,才不敢撒谎,是伍次友先生于去年的腊月,在灵谷寺里坐化成佛。遵老佛爷懿旨,怕主伤心,严令才等不准奏明——”
明珠神秘地一笑,却不说话。士奇心中突然一亮:“哦,我明白了,既然是祭灵,总要有泪嘛。圣上不哭朱元璋,还能不哭伍先生吗?”索额图在一旁听了,心中暗暗吃了一惊:“嗯,要说揣测圣意,侍奉皇上,这明珠可真有过人之才呀!”
康熙没有再说话,却停下脚步,遥望着山上青翠郁的松柏。他的手,不,他的全都在颤抖。跟随圣驾的人,一个个吓得大气也不敢了。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听康熙慢慢地说:“唉!伍先生,他,他走了。朕从此失去了一位良师益友,谁能补得上他在朕心中的位置呢!明珠,你查一下,伍先生家里还有什么人,家境如何,晚辈之中,有没有可以官之人?查了,立即回奏。”说完,也不回地向前走了。
魏东亭赶上一步:“回主,明珠刚说那片塔林,乃是和尚们坐化之…”
“哦,这样也好。伍先生理应与江河大地共存。你没有及时奏报他坐化的事,朕不怪你。可是,伍先生走了,没有人再叫朕‘龙儿’了…”
魏东亭连忙喊一声:“圣上启驾了,鼓乐侍候!”又回过来埋怨明珠:“哎呀,我说老明,好端端的,你提这事嘛呢?”
山下大概下雨了,于成龙浑。康熙忙命众人去,赐座,又叫人给他端来一杯茶。于成龙见康熙边没有士奇,便壮着胆,把明珠在朝中的恶迹都一一说了来。这些情景,有的康熙早就风闻,有的却是初次听说,尤其是于成龙说到,当年伍次友和苏麻喇姑真心相
“主,请不必过于伤神。伍先生在天有灵,看到主今日的功业,也会兴的。先勘东南,再定西北,这是伍先生为主定下的国策,如今已完成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也指日可定。这就是对伍先生的悼念。”
俩人正在说话,忽听山门外一声低沉的喝问:“什么人,什么的?”魏东亭吃了一惊,急忙回看时,原来是穆煦带着于成龙来了。
祭完孝陵之后,原来计划,康熙本应立即回城的,可是康熙心情不好,命令车驾回去,只留下了士奇、魏东亭和侍卫,他要在灵谷寺里住下了。魏东亭等人,知皇上对伍次友情义重,不敢再劝。寺里的主持,是个明白人,也不来打扰,只命人收拾一间净的僧房,让康熙住下。
怎么得了?!可是,康熙却真的听见了:“你们在说什么,谁在这里坐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