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桓是知侯府情况的,得知自己能廷尉狱探望至亲,沉默良久,握了握姜晏的指尖,他平时能言善,惯会说讨人心的话,如今却半个字都挤不来,只一双疲惫安静的,淌着些许自尊摧折的疼痛,以及淡淡的愧疚与喜。
“如何迟了呢?父亲可知柏问为何偷盗官印?他背后的人是谁?谁将官印放在季家?只要查清楚,璧英便能对症下药,联络可用之人…”
无非是因为他被养得好,即便天带有几分凉薄,牵扯到亲父之事,必然会顾念情义。姜晏什么都盘算得很清楚。
“但刑罚有轻重,度量全在人心。”季桓“这次明显是有人害您,想要您的命。父亲在朝得罪太多人,又碍着许多人的前程,若非如此,何至于落到这步田地?当务之急,是与闻相通一二,再找些说得上话的老臣嫔妃,使陛下心意和缓…”季慎之摇:“迟了。”
另一边,靠着清远侯打通的关系,季桓总算趁夜偷偷了廷尉狱。狱卒留给他的时间仅仅一刻,一刻过后人员换,到时候再要去可就难了。季桓在冷的牢房里找到了父亲。
患难见真情,姜晏说不好自己有几分真情,但她知,这时候的帮助和关怀,对季桓而言无异于涸辙之鲋的救命甘霖,他会更珍重她。更在乎她。以后也就更容易为她所用。不是所有人都适用这攻心之术。季桓如此。
多曰不见,季慎之瘦得了形,枯的躯着空的单衣,唯独表情一如既往严肃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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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英。”季慎之打断季桓“柏问早已死于刑讯,雪灯也没了。三日前没的,临终前认了罪。”"
恣意顺遂,如今跌落,饱尝世态炎凉人情冷。脊梁骨吊着的那儿傲气,像绷到极致的细线,岌岌可危。最终是姜晏伸援手,亲自替他在姜荣昌面前说话,撒卖痴自己都恶心的姿态,哄得姜荣昌松答应帮忙。
还没说要什么东西换呢,姜晏手一抬,指使朱鹭把人扔柴房揍。夸张的哀嚎响彻院上空,勉冲淡了凝滞郁结的氛围。
只是,与季桓分别之后,她的心情蓦地变差,阿蘅端了新的甜汤来,她也没胃品尝。看什么都不顺,看什么都烦躁。
西院静悄悄的,谁也不敢招惹脾气不好的小主人。偏偏闲庇的程无荣过来晃:“娘哎,在下新近研制的补血养颜丹,能败火祛,安神养气,要不要来一颗?此金贵,在外可售五金,小娘拿东西换即可…”
看到季桓,季慎之问:“你如何来?”隔着冰冷铁栅栏,季桓咽下间难言的滋味:“是姜五娘的人情,清远侯帮忙打。”季慎之淡淡颔首。
“璧英,我虽然陷囹圄,也能猜想外面的局势。事已至此,没有斡旋的余地,你既然来了。我便直说,你莫要为我走动了。”季桓下意识握铁栏:“为何?”“为父有罪,证据确凿。”
“这几个月,你与姜五娘的确走得近。为父听说,你有意与她结亲。”季桓笑一笑:“是。”若季家不事,本来这时候该提亲了,他:“天有不测风云。”“天有不测风云…”季慎之重复了这句话,惆怅似的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