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将笔放下。
九个人一齐凑到灯下伸手来,却见一儿都是“杀”字,不由得相视一笑,鳌拜顿觉得神一振,大声吩咐:“摆酒!”
斑布尔善忙: 惊动的人多了!不如叫贵府戏班来演唱一番,咱们只喝茶议事。”
这真是一场别开生面的议事会,西厅外是淙淙大雨,疾雷闪电不时划破夜空,隔岸的榭上铮铮嘣嘣的琵琶声和着清脆的歌声,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屋里众人还不时地被妖柔的曲调声所引:
…多亏了散宜生定下了烟计,
献上个兴周灭商的女妖娃。
一霎时蚊龙挣断了金枷锁,
他敢就摇摆尾烟霞…
济世翘着二郎一摆一摆地拍着板,听到这里,不由叹:“这调虽俗,说得可也真切到了十分——蛟龙挣断了金枷锁,好!”“贴切之至,”班布尔善“只可惜当今再定‘烟计’怕是不成的了。”
穆里玛嘿嘿一笑说:“老三才十四,怕还不懂风月呢。”
鳌拜瞪了他一:“你除了通风月,还知什么?”穆里玛红着脸一声不敢言。班布尔善见他脸尴尬,便:“不要听戏了,咱们赶议正经事吧。”
济世咳了一声,笑:“班公方才论述了‘三危’,兄弟听了真有骨悚然。既然我等所见略同,请班公再讲讲怎样着手吧!”班布尔善:“无外乎‘废、毒、禅’三个字。穆里玛想了想,扑哧一声笑:“废和禅还不是一码事?”
“岂止不同?”班布尔善笑:“差得简直太远了。‘废’与‘毒’之后,所立的仍是新觉罗氏;‘禅’就是禅让。到那时,鳌公就得来收拾残局了。”鳌拜连忙起对座中诸客团团一揖,:“实因当今圣上昏幼无知,受蒙于群小,见忌于功臣,鳌拜行大计,并非为我一姓一己之荣。愚以为‘禅’字可以免议。况且,鳌拜世受皇恩,于心何忍?”
济世朗声说:“天与弗取,反受其咎!中堂不可妇人之仁,误了天下苍生!”鳌拜转盯着班布尔善:“自古龙风有,鳌拜德薄能鲜,微未,还是我们公推一人为主好些。”
班布尔善见他如此装腔作势,生搬三国,暗中好笑:“陈胜为王。曾云:‘帝王将相,宁有乎?’今中堂之境退则不生,则可成,并无抉择余地,况中堂总揽朝纲,天与人归,又何必疑虑重重!”一番慷慨陈词,说得人人神抖数,鳌拜也听得了神。
穆里玛一想到鳌拜登宝,自己起码能个郡王,觉得浑燥,将袖一挽,先说了一声:“好!”但见鳌拜不动声,倒不敢再接着胡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