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严厉置,只是重申军令,让大家明天务必准时来队,听候检阅。不料,今天集合时,还有一百多人姗姗来迟。周培公传令各营,将迟到者一律押送中军,听候置。
中军参将刘明见到人犯一经带到,便走上前来,向图海禀报:“禀大将军,各营来迟兵土俱已带到,请大将军发落。”
图海站在将台上,早已远远看见皇上带着大臣、侍卫们在外边观看。他知,皇上是有意要看看周培公的治军本领,便大声吩咐:“请周军门依军法置!”
周培公不推不辞,昂然走到将台中。
潇潇秋雨已打了他上的黄褂,新赐的双孔雀翎也在向下滴。他两冷冷向下一扫,偌大校场立时肃静下来,三万军士铁铸似地一动本动。周培公朗声说:“现在重新宣示抚远大将军军令——违命不遵者斩!临战畏缩者斩!救援不力者斩!杀戮良民者斩!宿民妇者斩!临期不至者斩!”
几个“斩”字刚,下边跪着的一百余人个个面如死灰。却听周培公又:“图海大将军这几条军令昨天已经申明,今日仍有一百零七人应卯不到。本应一置,念在国家用兵之际,择最后三名斩首示众,余下的每人重责八十军!”
中军校尉们听到令下,炸雷般答应一声便去拖人。三名吓得魂不附的军士被拖至将台边,验明正又被推向辕门。可是其中还有一个撕挣着、号叫着不肯就范:“周军门开恩,我求求你,我上有老,下有小,你不能啊,周军门…你不能公报私仇啊!”“啊?公报私仇!”周培公大诧异,低看那人时却并不认识。那人仍在挣扎着呼叫:“周军门只要你不杀我…我告诉你阿琐的下落。杀了我你一辈也不见着她了…”
周培公突然想起来了,面前这个恶就是康熙九年在正门遇到的理亲王府的刘一贵!如此说来,烂面胡同阿琐失踪,也一定是此人了手脚,便脱而问:“你这恶,阿琐被你到哪里去了?讲!”
“你饶我一命,我就讲!”
这突然发生的意外变化,使坐在帅位上的图海楞住了。周培公心翻,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看来,阿琐已落在此人手中,如今行了军法。理亲王府必定拿阿琐报复!想当年阿琐赠送金钗、施舍粥饭的一片情,周培公心里一阵痛楚。自己与阿琐虽无半语之私,阿琐的情谊,自己是时刻铭记在心的。今天,怎么能忍心让这位善良的姑娘再受牵连呢?可是,不杀刘一贵,又如何能执法服众,统带三军呢,他咬着牙想了想,冷笑:“刘一贵,你白日梦,我已是朝廷大将,岂容你以私情要挟?拖去——斩!”
三声炮响,白刃飞过,行刑刽手砍下了三个违纪兵士的脑袋,提起来回到中军令。又周培公的吩咐,将三颗首级悬在辕门的竿之上。
军营里,死一般地沉寂,周培公轻轻咳嗽一声说话了:“本将军一介书生,一向不懂得这杀人之事。但是,今日,蒙圣上将军国重任寄托,就不能不整肃军纪,以报圣恩。来呀,把一百零四名误卯的军士拖下去打,有胆敢呼号者,每喊一声,加打二十军!”
将令一,校尉们蜂拥而上。这一帮作威作福,目无法纪的无赖狂们,算是尝到了周大人的厉害。尽大上下飞落,一个个被打得开绽,鲜血淋淋,却没有一个人敢发一声响。
军营外边的坡上,康熙神庄严,熊赐履心惊,索额图暗自称赞,明珠却若有所思,只有犟驴见里面打得痛快,想笑又怕挨训斥,只好一个劲儿地向魏东亭扮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