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琅厉声斥:“这里用不着动儿女情!你们下舢板,到后舰上去!我的舰若被击沉或者搁浅,你们立即升旗指挥!”看着三人泪下了舢板,施琅剑在手,大声喝:“旗舰和中军护舰锚,击鹿耳门滩!”
施琅的旗舰升旗发,掩护的大炮轰轰作响。果然,在临近滩三十余丈时,施琅的旗舰真的搁浅在沙滩上。炮台上的十门守滩大炮夹着火枪霰弹没没脸地打过来,但很快就被吴英指挥的火炮压了下去。不一时,便听岸上响起了急雨似的战鼓声,刘国轩的九十余艘战舰从港湾里窜了来,毫不犹豫地向施琅包抄过去。海面上的炮火立时开锅粥似的响成一片。姚启圣见诱敌成功,手中红旗一摆,施琅舰上的旗“唿”的落下,吴英的舰上一面簇新的龙旗冉冉升起——蓝理刀直立船,率着二十余艘军舰冲过来接应施琅。另外还有一百五十艘舰却掉转舰,向港冲去。顷刻之间,四面八方,海天云都弥漫在烟战火之中。
这真是一场空前惨烈的海战。双方投的兵总兵力达四万有余,五百多艘战船,有的冲,有的堵,往来周旋。炮弹的爆炸,掀起了滔天狼,阵阵的杀声覆盖了大海的狂涛。七十余艘中弹起火的战舰,在海面上噼噼啪啪地燃烧。这些起火的船只挤在一起,你冲我撞,不断有舰只沉没。双方的兵纷纷海,在里厮杀格斗,鲜血染红了大片的面。直杀到黄昏时分,清军才占领了鹿耳门港,夺取了炮台。只有滩阵地还在郑家兵的手中。
上了当的刘国轩见没了退路,便命剩余的三十多只舰船集中起来,仗着熟悉势,一边与蓝理周旋,一边向搁浅在海滩上的施琅去。蓝理救人心切,率舰队穷追猛打,却不防被诱至浅滩,二十艘舰船一眨功夫就搁浅了十五艘,余下的几艘慌忙逃避,早被刘国轩的大炮掀翻在海里。刘国轩站在船哈哈大笑,对左右:“虽然战败,但只要能活捉了施琅也是大功一件!”又指着蓝理大声喊:“姓蓝的,可笑你一介武夫葬于此!鹿耳门几十年才涨一次,你就是哪吒再世也救不了你家主帅。你和施琅熬得过今夜,过不了明日鬼门关!”刘国轩说着又转过来下了命令:“今夜结寨,明日活捉了施琅,退回台湾再战!”
冲上海滩的姚启圣,上岸的第一件事便是带着吴英上炮台。下边滩还在郑氏军手中,再远一海面上,搁浅着施琅和蓝理的舰船。可是,这炮台上的炮都是固定好了的,专打海面上的船,倒不能用来压制滩上的火力。吴英命兵士们将炮的后垫,将程拉近到海滩上。上了岸,姚启圣的船病儿好了。他握着望远镜,向海面上看了半天,默默地走到吴英跟前,轻声叫:“吴将军。”
“啊!军门,有什么指令?”
“说不上指令。刚才我问了一下,听说这里从来不涨,不知是真是假?”
“嗯,下海之前施军门就说这里难打。鹿耳门已经二十多年不涨了,如果能遇上涨,施军门的大舰就能直上滩。唉,谁知今夜会不会涨呢?看来,施军门是凶多吉少了。”
姚启圣没有立刻说话,他皱着眉,遥望着海面上施琅的船舰,突然,转过来,压低了声音说:“吴英,这里的炮只能垫一半,那一半…先留着吧。”
吴英诧异地看了一下姚启圣,又看了看大炮程之内的施琅的旗舰,突然明白了姚启圣的心意。他不禁机灵灵打了个寒战,后退两步,满怀惊恐地问:“军门,难你要…”姚启圣黯然地了:“那五门炮,不要垫了,留着给…施大人…殉节用吧!”
吴英是施琅一手提起来的,在这生死关,姚启圣想的不是如何搭救施琅,而是要用夺过来的大炮,轰炸施琅的旗舰,他吴英答应吗。一怒之下,他刷的了宝剑:“你,你,你敢!”
姚启圣苦笑一下:“吴将军,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你以为我是抢施将军的功劳吗?施将军若有不测,我愿立刻自刎而死,以谢他在天之灵。我,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