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代”(cante)的形象取而代之,使我开始留意弗拉门戈这——歌。
弗拉门戈有很多分类和术语。使我警醒的是,它也叫cantejondo(歌)。它曾经被很多人注意过,如屡屡被人挂在嘴边的加西亚-洛尔卡(GarcíaLorca),就在他的诗集中辑了一《歌》。我至少已经见过两个有影响的中国诗人写到洛尔卡,其中一个为了译他的髓,甚至学过西班牙文。
在西班牙,加西亚-洛尔卡过分的著名,超了人对诗人影响的理解。确实官方和民间都乐于承认他。无论是在剧场的广告牌﹑还是在薄薄的旅游书上,你会一再发现他的名字。他是一个无争议的人。这使我惊异。
为了理解消失的安达卢斯,我在安达卢西亚各地寻寻觅觅,不意也碰上了洛尔卡。去过他在格拉纳达vega(地﹑平原)的家,也琢磨过他那些改写弗拉门戈的“歌”说实话,心里若是没有弗拉门戈与尔这么一个影,我是不会加对洛尔卡的讨论的,但偏偏洛尔卡在这一下了功夫。
一目瞭然,在格拉纳达vega的农家,他对弗拉门戈当然是近楼台。但是,当年尔充斥的vega是否还给过他什么别的印记﹑他与那些弗拉门戈家族有过怎样的对话,就无从穷究了。我逐渐靠近了一觉:洛尔卡不仅是成功的弗拉门戈收集家,而且他多半属于一弗拉门戈的“圈”我总觉得,并非是名气使那些人接纳了他。他属于一pe?a,这才是原因。
有人说,他的功绩在于收集了一批重要的弗拉门戈歌词。但我没有读到。我可悲地只能读汉译本,遇上中意的,再请教内行,对照原文。如果他收集的弗拉门戈都混在他的《歌集》里,那可就糟了,甄别剔除都将是极为麻烦的。
不过研究者多称《歌集》是他的创作。当然,改写也是创作。我只想说,他的歌在他的作品中异异类,与他其余创作不可类比。这么说也许过份:“歌”远远超他别的诗,唯“歌”才给了加西亚-洛尔卡以灵魂和地位。
但这些改作的歌,远不能与原始的弗拉门戈歌同日共语。一匠人的技巧,把它们从民间艺术的“”渊,拉到了诗的浅。无论得到过怎样的喝彩——刻意的彩涂填,制作的意境场景,无法与弗拉门戈天然的语言﹑无法和民间传承淘汰的结晶比拟。
我不是挑剔,甚至我因我的缘故喜加西亚-洛尔卡。但是为读者有读的觉;他很可能是拜尼亚中人,何况又有的才华。应该说,他有几首“歌”对真正弗拉门戈的cantejondo描摹得异常真;但若说这几首诗就是惟妙惟肖﹑炉火纯青的弗拉门戈,则是无尺度。
如脍炙人的《驮夫歌》,最是显了作者的刻意,而没达到弗拉门戈的语言方式。“jacanegra,lunaroja”(儿黑,月亮红),恰恰是这简洁至极的彩设计,暴了诗人的雕琢痕迹。不仅黑红的着,包括夜景、山路、赶的驮夫——诗人的画面设计非常明显,虽然他用笔简洁:
Jacanegra,lunagrande,yaceitunasenmialforja
小黑,大圆月,橄榄就装在我的褡裢
不用说,洛尔卡的短句写了诱人的夜路,但这句并不是弗拉门戈的语言。使这首诗脍炙人的原因,在于它承袭了科尔多瓦古老的弗拉门戈悲剧觉——而那悲剧不可测,它其实不一定要用既黑又红的彩来表现!
我是说,尽它是一首好诗,但它并非地的弗拉门戈。它取代不了弗拉门戈那古老的﹑简单的﹑的力量。模仿或改写弗拉门戈的《歌》,在加西亚?洛尔卡的作品中是最闪亮的一分。或者说,为安达卢西亚的儿,为安达卢斯旧地的居民,他了潜在传统的滋养,取得了诗人的成功。不过,若以为成就他的唯有他的才华那就错了,恰恰这位儿显得羸弱了些——对于伟大的安达卢西亚母亲而言。